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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 出府陰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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讓芷瀾和小魚小燕在遠處候著,免得有人進來打擾。此處不得不說美得猶如世外仙境,四周都有長及膝蓋的灌木和野花,一簇簇佛鈴花開在野花叢中甚是晃眼,似在記憶中見過。被花草包圍的泉池因地表溫度所致蒸騰起層層霧氣,池中的水由著一條小溪流經而來,清可見底的澄澈溪水,在光的折射下閃爍著七彩的金光,波光粼粼的水面漂浮著幾片粉嫩的花瓣和綠葉,鋪陳在底下的顆顆鵝卵石光潔如滑,透著誘人的光澤。光從枝縫中篩落,暖意盎然。

朝夕身上濕寒,即使在出來時披上了大氅依舊難以禦寒,她謹慎的梭巡了下四周,確定無人,才敢將衣服一點一點卸下,放在岸邊。將左手纏著的繃帶解開,又翻看了看被燙到的右手,手無法使力,只能姿勢僵硬的勉強轉到身前,目及處整片胳膊都是殷紅的,像是烤熟的豬蹄,上邊還冒著鼓起的小泡泡。她肌膚嬌嫩,當時在室內暖和,也就沒再披著大氅,裏面的衣服單薄,被燙到還好,最主要是傷口黏著薄薄的衣料,在扯下時才發出鉆心的疼痛。又沒有及時處理,最嚴重的後果是那層皮都要剝去。蕙平正是將剛燒好的水往她身上潑才解了氣,如果她還不肯放過她,朝夕不敢往後想。看似因打輸了牌而遷怒於她,實則是蕙平打從朝夕踏進殿門的那一刻就想好了要整她,蕙平的眼中有壓抑不住對她的厭惡,或許更早,從玉珠將他們請進行宮時就是要她好看。他們都是一丘之貉,主子想要欺辱的人奴才自然揣摩到了心意,才能為主子所用所喜。這麽想來,朝夕真覺得自己冤枉,她究竟是哪裏得罪了他們,都要變著法來折磨她?

沿著溪水慢慢往下走,她的身上僅剩著一件肚兜,褻衣褻褲放在岸邊的草叢中,伸手撥了撥溫暖的溪水,將身子埋進池水中,感受著暖意將自己包圍,感受著水從受傷的指縫間流淌而過,緩慢洗滌著她汙濁的身子。溪水泡過的傷口不知是否幻覺,她竟然覺得沒那麽痛了,她一貫會忍,或許只是忍得太久才麻木了。她游到池中心,喟嘆著大自然的美妙,打散了盤起的雲發,烏絲如流瀉的清泉般鋪灑在水面,她搗了點水慢慢梳理著墨發。她不記得自己會游泳,不過顯然她對水非常的熟悉。泉池說大不大,游幾個來回也會累,索性倚在岸邊閉目凝神。暖融融的溪水引得她直犯困,趴在草地上,聞著花香,漸漸地眼皮越來越沈,不覺間恍如已經睡了過去,腦子卻時刻保持著警惕。

手背上滑滑膩膩濕濕的,一下沒一下的添著,有點麻癢,又有點怪異。她心底一陣激蕩的電流劃過腦海,整個人都毛骨悚然,睡意全無,在心中暗自盤算著對策。她聞到了那種腥臭的血腥味道,感覺到正有一下沒一下舔著自己手臂的應該非善類,她甚至都猜出了,心底的恐懼更甚。那樣小小的,快速閃過她的手背,冰冷堅硬的,不是蛇芯子還是什麽?反正總要面對,就在她轉頭的一瞬,一條綠色的七步蛇也在一瞬不瞬的盯著她,仿佛她是多麽美味可口的餐點,目測著要將她怎麽分食才好。朝夕不敢貿然抽回手,整個身體都是僵硬的,就怕七步蛇突然攻擊自己。

“芷瀾……小魚……小燕……”她凝聲大叫,聲音裏有一絲絲顫抖,不敢叫太多次,畢竟也是會有微微的抖動。她是真的害怕,從小就怕這種濕滑軟膩的東西,而且據說被七步蛇咬了之後七步之內必死無疑,沒有解藥可解。她怎麽會招惹那麽毒的蛇過來,看來她確實是個倒黴鬼。

七步蛇吐著芯子與她對視著,她也在思考著該怎樣在它突然攻擊時避開,畢竟蛇的速度太快,攻擊力又強,她身邊沒有任何可反攻擊的武器,自身目標太大,算來算去怎麽都是自己處於下風。正當這時,她一個怔仲,七步蛇已經蓄勢待發,朝著她的臉瞬間撲了過去。朝夕還沒看清是怎麽回事,腦中混亂,心裏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完了。就在七步蛇吻上她的臉頰時,“哢嚓”一聲,蛇身被銳利冰寒的劍光攔腰斬斷,蛇血鋪了她一臉。“噹噹”兩聲,斷了兩截的蛇身墜入清澈的水面,掉在自己面前。她害怕的往後退了幾步,蛇血已經將溪水汙濁,一大灘的血色蔓延開來,如氤氳的緋色桃瓣。此時才聽到落在草地上的腳步聲,她猛然擡頭,臉上血色盡褪,比見了七步蛇還害怕。

“對……對不起……”那人退離了一步,側轉身,嘟嚷道:“對夫人多有冒犯,還請見諒。”

朝夕猛地將身子全埋進水中,可被蛇血染紅的溪水彌散在她四周,朝夕懊惱的用雙手護在胸前,臉頰不自覺的充血,燙得發紅。她雖然自詡現代人,思想上要比這些個古人要開放的多,但並不表示她就不介意自己像個人體雕塑般被人觀摩,她也是有自尊心的。

她認得他,是那個在蕙平行宮中見過一面的禁軍統領。因長得玉樹臨風,一表人才,她還不覺多看了兩眼,看起來很是一副剛正不阿,頑固不化的呆樣子啊,沒想到也會偷看人洗澡。嘖嘖嘖……咦,她在亂想什麽啊,人家可是剛剛救了自己的小命,怎麽能這麽快就忘恩負義,還將救命恩人想得那麽齷齪呢。

“相國夫人?!”背對著她的人顯是沒見到她有反應,擔心的叫了聲,又不敢轉頭看。

“沒……我沒事,勞駕幫我把衣服遞過來,謝謝。”

“哦,好。”他一點點將自己正前方她脫下的衣服遞到身後,可是手似乎才剛拿起那些布料軟滑的袍服,小麥色的肌膚上染上了不知名的潮紅,且越來越紅。她穿著肚兜,他明明什麽都沒看到。或許是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,他開始語無倫次的解釋,“請夫人莫害怕,微臣乃禁軍統領葉裴,是禦前帶刀侍衛,官從正二品,以前在夫人未出嫁之前曾在宮中遙遙看到過您,只是您或許對微臣沒有印象。微臣是負責保衛皇宮安全的,今日特奉三公主之命前來……”

“噗通”一聲,“你別轉頭,哎,快回過去。”朝夕臉上尷尬,拼命用衣服捂著自己,越是拼命越是在濕滑的水中無法爬起,反倒將要穿的衣服弄濕了一大半。本是無心關註他在獨自說著什麽,背對著她的人卻伸出一只手臂來,似是知道她的窘境,低沈說道:“若是夫人不介意,可攀著微臣的手……”上來兩個字被含糊著吞咽下去,能感受到她已兩手並用的緊緊攀附著自己,口中還在嚅囁著:“不介意”。微一用力,她的整個身子都被他帶上來。朝夕動作迅速的穿戴著衣服,只聽得他又解釋道:“微臣發現三公主豢養的那只綠八哥不見了,才想著那只綠八哥最易招惹毒蛇,想著它莫要出去惹事,就在夫人附近發現了它的蹤影,也同時發現了七步蛇,沒有事先告知夫人,還請夫人見諒微臣的冒失之罪,實在是不敢輕易出聲,以免毒蛇慌不擇路更猛烈的攻擊您。”

她知道,那時事出緊急,他就算不解釋,她也不會怪他,她知道葉裴在擔心什麽,也知道人言可畏。但她不是個是非不分的人,也不會在他無意中看到自己的身體就要纏著人家不放,況且人家也說得夠清楚了,又將自己的底細都告知她,擺明了是不怕自己找麻煩。她穿戴整齊,站起身,微濕的裙擺貼著身體在風中拍打出清脆的聲響,她輕輕笑道:“好了,大人無須計較,我並沒有那麽迂腐,感激大人對我的救命之恩,來日定當結草銜環,報大人的大恩。”她不用民婦,是潛意識裏不想和司夜離扯上關系,自始至終她都沒有接受自己已婚這個事實。

葉裴轉過頭來看她,臉色還是有一絲微不可查的潮紅,不過膚色的關系並非明顯。從水澤霧氣中走出的女子,恍如美得不真實,膚白若凝脂,隱隱透著粉嫩,就如新生的嬰兒,又如脫殼而出的雞蛋,微光籠在她周身,鍍上了一層金箔,她的笑隱在光霧裏,好似從水墨畫中走出,就這樣站在他身前,恍如一伸手她就會消散不見。她的眉眼彎彎,眼睛會笑,笑起來星河失色,萬物黯淡。笑意眼底有著沈不見底的深潭,能將人的靈魂都吸附進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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